“你要走了吗？”
范佩西转过身就看见小小的伊布站在门口，他的身子被墙壁掩盖，只探出一个头盯着自己。——哦操，该死的。
他在心里暗骂，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没法对着摆出这样一幅表情的伊布撒谎，尽管现在这个危险人物还是个七岁左右的孩子。
“是的。”他低声回答，将收拾好的行李箱拎在手中——那里面其实什么也没装，一个空空如也的行李箱。但是他仍然得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远行者，毕竟他可不想突然消失吓到自己的男朋友——未来的。
“你要出远门。”小小的伊布拉终于探出了身子站在门口，他的手攥着衣服下摆，另一只手将大衣口袋里的长方体盒子往里塞了塞。那是他刚刚买来的，为他的Z先生准备的圣诞礼物。
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。”范佩西没有否认，他伸出手揉揉小伊布拉的脑袋“你愿意送我一程吗？”
他转过身将房间的门拉上“咔哒”一声给门落了锁。外面大风扬起飞尘，各式各样的声音在空气中欢快的奔跑，家家户户都在这个节日团聚在一起，只有他们——只有他们即将分别。伊布拉用他攥着衣服下摆的那只手拉着范佩西的西装，他的动作很轻，抿的紧紧的嘴巴埋在Z先生送给他的围巾下面，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范佩西握住伊布拉的手，跟他一起走下小旅馆的木质楼梯。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，像是被极力压抑住的细小哭声。
“Z先生，您要走啦？“旅馆的女主人微笑着冲两人打招呼，把湿淋淋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”——您瞧我，忙成这样，本来还想在您临走前请您喝杯咖啡的。“
“圣诞节嘛，哪里还有人能闲下来。“范佩西也弯起眼睛，他朝老板娘晃了晃拿着箱子的手”我也要请你原谅我没法好好地跟道别——“
他用半边身子推开旅馆的门，回过头来说完剩下的半句话“总之，祝你生意兴旺。”
老板娘站在柜台后面最后冲他挥了下手“嗳，没有的事。”她顿了顿，脸上露出了与他们第一次相见时截然不同的笑脸“再见了，Z先生。以后路过这里了，要进来看看呀。”
“再见啦。”范佩西也如此回应，然后他领着伊布拉，将他们两人的身体挤进十二月的寒风里。
“你还会回来吗？”他跟伊布拉走过那条马路后就停下了步子，伊布把嘴吧从围巾中露出来，又摆出了那副“别想糊弄我“的表情。
范佩西在心里叹口气，他的男朋友不管在哪个时候都这么难搞。
他将行李放下，蹲下身来看着小伊布拉。“不会。“伊布眼里的光芒迅速暗淡下来，如同冬天第一片落在水泥地上的雪花融化一样的迅速。他从鼻子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，别开眼睛去看那条长长马路延伸向的远方。
“但是我们会再见面的。“范佩西声音很低，相当温柔。但是伊布却听得如此清楚，他的耳边有汽车鸣笛的声音，孩子大笑的声音，商场叫卖的声音。可是唯有范佩西那低沉的，温柔的声音透过呼啸的风钻进他的心里。
“只要你往前走，一刻不停的前进，我们始终有一天会见面的。“他拍了拍伊布拉缩起的肩膀“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。”
“那我还能认出你吗？”
伊布终于将视线收回来，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范佩西。
“当然。”——你以后还是我男朋友呢。
范佩西大笑出声，他看着伊布拉的眼睛。一字一句，认真的说。“我向你发誓，你一定会再看见我的，也许时间会很长，五年，十年或是十五二十年，但是只要你相信这一点，我们就一定会再见的。”
他将小小的伊布整个抱进怀里，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。
——他的嘴唇凉凉的，像是一滴水落在了上面。
伊布这样想着，伸手回抱住范佩西。
“你要等着我啊，兹拉坦。”范佩西在他耳边轻声说着。这个拥抱和亲吻结束的很快，几乎只是很短的几秒钟。范佩西就重新站起了身“你要加油变成最厉害的哨兵啊，那样才能见到我。”
他拎起行李箱，朝伊布眨了眨眼。
“那么——再见了，哨兵。”
然后他转过身，再没回头。
评论(2)